* 我现在要去赶场四点半的电影,但是为了避免我看完把这篇文丢进回收站销毁,我还是现在发吧。
* 磕什么柯哀,不存在的,我磕的都是我心中相爱的人罢了。
* 文也是赶场文,全文OOC,江户川柯南其实是醋王。写到最后不知所云,一言不合可能删帖。
* 按例祝大家与爱的人终成眷属。
十七岁 《伴郎伴娘有没有在恋爱》
「1」
泽野诚义靠在侦探社的门框上咬紧了后牙槽。
按理说球场失意,貌才兼备的他应该去情场找一下快乐,若是能得到暗恋许久的女士的青睐那真是再好不过。虽说他悄悄准备了玫瑰作为献礼,但此刻他仍挣扎于莫名的自卑与怯懦,踌躇在这小小侦探社的门框线外。
「江户川。喂,江户川!」
他连叫了许多声,直到叫得失去了耐心,抬手在门框上狂敲三声,靠着窗的少年才将目光从书中抽回,施舍了他一个慵懒的侧眼。
午后阳光正好,夏末的米花余温不减,直教他们这些热爱奔跑的少年扔了帝丹过时的蓝色西装。少年平凡的黑框眼镜随意挂在衬衫领口,罕见地曝光了那一点都不平凡的俊逸眉眼。蓬松的阳光柔化了他过于沉稳的眸色,可来自秋的冷意还是教泽野诚义心下一紧。
「干什么?」江户川问他。
泽野诚义顿时一阵不爽,明明大家都在各自的领域年少有为,凭什么他江户川能毫无违和地摆出一副前辈的姿态,不但将大部分同龄人隔绝在圈外,还给人一种望尘莫及的挫败感。
是了,望尘莫及。
「我……」
张口结舌,他在心里啧了一声,
「我要去追B班的灰原。」
对面的人没有他意想之中的反应,刻薄地出言不逊也好,冲过来跟他打一架也好,通通都没有。
他只是看着他,摆出一副淡然的姿态,说:
「哦,你去吧。」
午休的结束铃适时响起,关东的名侦探将书撂在社团的桌上,插着兜向班级走去。社团的门框很窄,离开前他并没有侧身,不轻不重地撞开了泽野诚义的肩膀。
泽野诚义心中的烦闷瞬间达到了极点,他回过身,对那个背影低喝道:
「喂江户川,你和灰原哀到底有没有在交往?」
江户川柯南停下来回头看他,目光所及处没有了阳光,干巴巴得叫人想咽一口唾沫。
那人突然勾起了嘴角,
「我也想知道,那就你去问叭。」
「2」
毛利兰将过腰的长发盘成发髻,这样方便她打理这凌乱的侦探事务所。
「爸,以后你也学着照顾自己啊,我不可能每次都有空来帮你收拾空瓶。」
她略带埋怨地拾掇着事务所桌上的文件,抽空转头问抱着纸箱的少年,
「柯南搬家的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?」
江户川柯南抬了抬手中的箱子道:
「呐,就剩这箱杂物了,基本都是一些书,搬完了就没有了。」
毛利小五郎横在办公桌椅之间,摇着空荡荡的啤酒瓶:
「不光兰要搬出去,小鬼居然也想出去独立门户了……留我一个空巢老人,一醉饮千愁啊噫呜呜呜呜呜……」
「大叔,你有这个闲工夫在这里喝出啤酒肚,还不如和我一起健健身。婚礼的时候岳父比新郎丑太多,兰姐还要不要面子?」
江户川柯南将纸箱在门口放下,抬手比了比线条分明的肱二头肌,很随意地打趣着颓废的毛利小五郎。
毛利小五郎立马就蹦了起来,一脚踹翻了身边的空瓶,怒气冲冲地道:
「我就是长出像目暮那样的啤酒肚,也比那医生帅上十倍百倍!可恶,老子年轻的时候也是人见人夸帅的名侦探啊!」
「嘛……爸爸你就不要吹了,起开!」
毛利兰握着扫把轻轻打了一下毛利小五郎的小腿边,示意他让开,
「再胖下去,礼服就不合身了……柯南的伴郎服款式确定了吗?」
「嗯,兰姐你放心,当天我会注意不抢新郎风头的。」
十七岁的年轻侦探向二十七岁的毛利兰扬了个略显顽皮的笑,语气却慢慢放缓,欣慰道,
「兰姐负责做最美的新娘就好。」
「谢谢,我会的。」
毛利兰莞尔一笑,接而突然想到了什么,啊了一声。
她匆匆跑向楼上,再下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纯白的礼盒,上面印着铃木财阀旗下某品牌的Logo。
「之前和园子去试婚纱,顺带就将伴娘的礼服确认下来了。不知尺码合不合身,柯南你回去的时候帮我捎给小哀,若是不合我们拿去改改。」
江户川柯南接下那分量颇重的礼服,嘴唇抿起一抹略显复杂的弧度。
「怎么,吵架了?」
毛利兰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抹情绪,呵呵地问。
「啊……没有。」
江户川柯南笑了笑,
「我只是没有料到,你这么坚持想让她做伴娘……那家伙,一直也没有回个准信,我还以为最终会换成步美呢。」
毛利兰摇了摇头笑道:
「步美其实也很想做伴娘呢,不过伴娘人选很早就定下了。」
她眼里是读不清的坚持,
「我希望,那里面有小哀。」
「3」
「我没有资格做她的伴娘。」
她重重抽了一口息,
「我打乱了她该有的人生,你知道的。」
随后灰原哀将手臂横在眼前,对他下逐客令,
「你走吧,你不要看我。」
一个月前他们的争执,仍历历在目。
江户川柯南提着书包等在校门外,静静望着那个纤细的身影。
与灰原哀交谈的是那天打扰他看书的泽野诚义,他在生物医学领域听说过这颗冉冉新星,这星也是个熟人的熟人。那个男的比灰原哀高出小半个头,若是光看外表,他们站在一起也算是般配。
但是这样不行,江户川柯南想,这个人依旧没能进入她的自我防卫圈,他们隔得太远了,他放心不下。
「Pass.」
他没头没尾地说。
灰原哀先行结束了话题,朝泽野诚义点了点头,也没有什么留步的意思,仿佛他们刚才的谈话只是普通的学术探讨,深浅点到为止。
泽野诚义抬眼看了一眼江户川柯南,眼中是无声的倔强。
而灰原哀路过他身边的时候,二人并未有什么言语或眼神上的交流,江户川柯南只是很自然地等她走近,转身,起步,走在她身侧。
他还陪她去了一趟超市,买了今天晚饭需要的食材。
食材很自然得提在他手里。
可一路无话。
米花二丁目21与22番地,十年来如一日,这两栋房子前段时间同时修缮了一番,21号的门牌变成了「江户川」,22号刷了一层崭新的白漆。
今天他却她拉进了21的铁门。
「等我一下,有东西给你。」
江户川柯南进门,提出了那只纯白色的礼盒,递到她面前,
「兰姐给你的礼服,伴娘的。」
灰原哀并没有伸手去接,她眼中浮现出一丝嘲弄,缓缓开口道:
「你现在一口一个‘兰姐’,叫得很顺溜?」
江户川柯南蹙了蹙眉,听到她继续说,
「你确定要去给毛利兰当伴郎?」
他回答:
「是啊,伴郎服都选好了。」
她轻笑:
「江户川柯南为什么不跨过时间的洪流和毛利兰相爱呢?」
他也笑:
「那灰原哀是要跨过时间的洪流,和泽野诚义坠入爱河?」
「若真如此,又干您何事?」
「哦,我乐意举双手双脚反对,你管我?」
虽然你一言我一语,瞧着两个人都很淡定,可四周的气温明显骤降了些许,话里针尖麦芒直直往对方心口要害扎。
灰原哀被他上一句话堵着了,下意识张了张口,一口冷风猝然灌进她脆弱的气管,她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江户川柯南如沉水般的面庞终于破裂出一丝慌乱,旋即他颓然败下阵来。少年上前一步虚环住少女的身形,轻轻抚着她的背,叹道:
「好了好了,当我求你吧。我不想牵步美的手走红毯,你知道的。」
灰原哀还是没止住咳嗽,她的身体过于脆弱,偏偏在这时,真是令人气恼。
她一把推开江户川柯南,一边调整呼吸,一边转身取下先前挂在铁门上的食材,利落地拐进了22号,咣的一声合上了大门。
门内隐隐传来阿笠博士的发问,他在问灰原哀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,还以为她不做饭了云云。江户川柯南悻悻地揉了揉鼻子,捡起扔在手边的袋子,也跟着拐了进去。
他翻了翻口袋,发现没带钥匙……
敲门。
无人应答。
敲敲敲。
Knock Knock Knock……
「您好,您的高糖高脂肪麦当劳宅急送——」
屋内一阵兵荒马乱,老人应声扑出来抢救。
「博士,你还真订了啊?」
无视阿笠博士瞬间变绿的脸,他悠哉地迈进门,将门口纸箱里的订餐传单抛在桌上。
她走到桌前,看了看博士,看了看传单,看了看他,眼神很不友好。
江户川柯南说:
「我拎了一路的菜,我得要吃一口。」
「4」
灰原哀站在教堂外,一字领的樱粉色伴娘裙配一双同色的细高跟,光洁的天鹅颈上坠一条Tiffany的Double Loving Heart,不善言笑的她此时表情有几分僵硬。
混血少女湖蓝色的眼下晕着桃花般娇嗔的妆色,整个人宛如这秋季一抹惊艳的晨光,看上去是那样的明艳动人,可触手不能及,也没有阳光本该有的温暖舒适。不论哪位宾客到来都要与这位令人惊艳的少女攀谈几句,但在听到她是阿笠博士17岁的养女时,他们不外乎会有些许的吃惊和疑惑。
灰原哀抬眼望了望身边的女生们,伴娘一行皆是毛利兰的闺中密友,而她是那个唯一的例外。没有人知道她对与毛利兰到底有什么意义,也有没有多少人明白,明明差了十岁,她为什么还会被选来做伴娘。
夏末秋至,气温也呈了个直线下降,原本定下的礼服中伴娘服格外吸睛——也格外冷。
灰原哀搓了搓裸露的胳膊,拍了拍僵硬的脸。
立刻,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披到了她肩上。
「冷了吧?」
江户川柯南一直站在她身边。
这次的伴郎服也是各有千秋,披在她肩头得樱粉色的西装穿在少年身上并不显得女气,反而给人特别舒服的感觉。他内衬的不是衬衫,而是一件纯白的高领薄毛衣,黑框眼镜早就被服装师扔了,但为了减少一些奇怪的视线,他自作主张地找了一副金边的半框眼镜带上,那温柔的少年形象瞬间斯文败类了起来。
大概十年后的江户川就是这样一个人,冷静理智,却不再锋芒毕露,反而将曾经的正义与勇敢悉数转化成了拥抱世界的温柔,浑身都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距离美。
任何人都不能抵抗由他散发出来的吸引力,他们不自主地想去触碰那无法被深掘的领域,时间久了却又会无措地发现,他们根本摸不到门框。
而灰原哀站在门内,屋里就他们两个人,她背贴着门,平静地注视着房屋中心的他。
「你拿回去穿好,一点规矩都没有。」
见他成为樱丛中唯一的白,她皱眉训道。
「披着!」
他也跟着她皱眉,这些年在身体问题上他从来不会退让。
「喂小鬼头,今天你多学着点,以后就知道怎么布置婚礼了。」
一旁的铃木园子见他们拌嘴,立马拿二人开涮。
「铃木姐姐,你这话就不对了。」
男性的声音突然插入,
「江户川君和灰原同学又没在恋爱,这么说恐怕不好。」
铃木园子有些不满地回头:
「啊,我当是谁,原来是新出家的小表弟,叫什么……泽野?」
「泽野诚义,」少年一边接道,一边将自己的西装解下来,轻轻递给灰原哀,
「不介意的话?」
「介意的。」
江户川柯南在旁边应道。
泽野诚义转头瞪了一眼江户川柯南,举着的手却没有放下的意思。
「这家伙不擅长拒绝人,所以我就替她说了,介意的。」
灰原哀还没有什么表示,江户川就又打着哈欠推回了泽野诚义的手,微笑的蓝眸却闪过一抹警告的讯息,莫名令泽野诚义顿感危险。
这种危险的感觉,恍若踏入了沉狮的领土,而半寐的狮子已经开始敏锐地摆动双耳了。
「这是你问出的答案?」
江户川柯南问他。
「什么?」
他不解,语气有些卡壳。
他看见灰原哀隐蔽地拉了江户川柯南一下。
那种被锁定的感觉消失了。
他滴下一滴冷汗。
「5」
「真是抱歉,我家弟弟保护欲太强了。」
泽野诚义未来的表嫂是个温柔的人,她听闻了刚才在外场的小尴尬,所以在他进内场之后就立马赶来向他道歉了,语气软软的令人生不起气,泽野君却也不会忽视她眼中的宠溺。
「江户川君是兰姐姐的……?」他不解,这两个人并不是一个姓。
毛利兰笑道:
「不是亲弟弟,却是亲人。」
「那他和灰原同学,是在交往吗?」
泽野诚义并没有隐藏自己内心的疑虑与敌意。
那天他在楼下叫住灰原哀,也委婉问过这个问题。
回答他的是少女的沉默,她轻轻摇了摇头,但是非常简短地对他说,谢谢,对不起。
在侦探社里,江户川柯南也没有正面回答他,他要他自己去问灰原哀。可显然的,当他在江户川柯南面前说出灰原哀给的答案后,那个温和的少年周身的气场就变了。失落、烦躁、挫败,这些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负面情绪,有一瞬间在那假笑的眸底翻腾起来……也只是一瞬间而已。
毛利兰歪头看了看站在内场门口的二人,缓缓绽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。
「大概,不能简单用交往来定义吧。」
说罢,明媚的新娘就径直向远处跑去,留下泽野诚义一个人陷入了久久的沉思。
「6」
「稀奇呢,你居然耍起脾气来了?」
宾客悉至,典礼即将拉开序幕,信步走在教堂五彩琉璃的穹顶下,灰原哀毫无预兆地提起了不久前发生的小插曲。
江户川柯南眼镜上垂下的金饰晃动得厉害,大概如他此刻反常的内心。这些年这样的反差很少在他身上出现了,让她觉得有点意外。
见他不情愿搭理她,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,
「欸。」
他用鼻音回答她,
「嗯。」
「问你话呢。」
「你知道的。」
「啊啦,我不知道呢。」
「那就不知道吧。」
灰原哀的面上终于浮出一丝无奈的笑意,她小跑两步赶上他,伸出食指点着他的后背。
「小孩子不是我的恋爱对象。」
江户川柯南一把拉住了她捣乱的手:
「是,所以我早就替你Pass了。」
他紧接着问,
「之前司仪讲的流程记住了没?」
「唔,没有。」
她感觉牵着她的那只手紧了紧,又无可奈何地放松,炽热的手心捂得她微微出汗。
他又问:
「那要不要去吃点东西,现在还来得及。」
她暗自吐了口气:
「哦,我要吃那盘核桃布朗尼。」
「等会我们最后入场,走在新娘前面,带着新人们的戒指。司仪说交换戒指的时候,我们就拿着去给他们。」
话题又回来了,她知道,他是在逼她。
「你很烦。」
她甩开他的手不走了,
「让铃木小姐来跟你走,我要走前几批。」
此刻,江户川柯南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被点燃了,年轻的侦探再也绷不住面上的泰然若是,回头时眼镜上的金饰几乎要打到她脸上。
他抬腕看了看精致的表面,觉得十五分钟足够他做完所有的事,于是猛地拉住她的手臂,将她往教堂无人的后花园拽去。
「喂,江户川,你……」
灰原哀险些被鞋子绊一跤,旋即却被按在了冷冰冰的墙边。
她急急抬眼蹬他,却见他咬着嘴唇摘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,就那么靠了上来。
灰原哀不知道该对今天的妆容报什么样的态度。
她有点感谢这妆将她此刻通红的眼眶和发热的双颊遮得干干净净,可太恨这个妆,它每时每刻都在夸大她愿意表现出来的娇嗔和软弱。
她想开口去咬他,张口的那刻却顾及等会要站在聚光灯下的伴郎,牙齿没落下去,反而被他占了便宜。
他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,禁锢住她的躲闪,也将她从冰冷的墙拉回他温暖的怀抱。
她没有办法,伸手去点他腰间,他痒到了,这才退了回去。
「你躲什么?」
江户川柯南温热的呼气抚在她脸上,开口问她,
「又不是第一次。」
灰原哀怒瞪了他一眼,眼中是泠泠的水光。
这个可恶的女人,江户川在心里暗骂,于是他又吻上去,如同那年冬季的家门口,情不自禁的是他,情难自已的也是他。
渐渐地,他感觉到自己的西装被攥住,怀中的小姐有些站不住了,在慌乱得找支撑点,极其细微的呜咽在她喉中颤抖,毫无保留得传到他舌尖。
惩罚得差不多了,她的妆不能花,他想,逼迫自己放了手。
两个人额头相抵,平静了许久。
「混蛋。」
良久,她骂。
「我在生气。」
他还在喘气,声音却有点冷。
她沉默,他自顾自地说,
「我们曾说好的,一起对那段过去说了再见,一起向未来成长。灰原哀给不了江户川柯南解药,可她傻得用宫野志保救了工藤新一,那是什么时候你又觉得欠了我的,是这场婚礼?没有人去逼迫那对新人,所以我们祝福就好了。别跟我说,你不知道兰为什么坚持要你做伴娘。」
然后他又恨恨地说,
「她都看明白的事,你又为什么装糊涂?你不要自说自话地给我定义心上人,我的心上人是谁,灰原哀你不知道?」
灰原哀睁了睁眼,她眼前有些模糊,可她不能花妆。
她伸手推开江户川柯南,片刻却又咬起嘴唇:
「嘁,我没带补妆用的唇膏。」
他望着她笑:
「你现在的样子和涂了唇膏有什么不同吗?」
今天,关东侦探的情商依旧不知道是爆表还是为负。
反正求生欲是零。
「7」
毛利兰是在那起轰动日本的爆炸案的第二天回到米花的。
她从大学请了长假,约了从大阪来的远山和叶,又匆匆去接了四年级的侦探团——他们刚度假回来,一行人奔进米花中央医院怎么都跑不到尽头的长廊。
毛利小五郎吊着右胳膊来接他们,额上挂了彩,走路还一瘸一拐。他们还见到了很多人,腿上打着石膏的目暮警部,躺在床上起不来的服部平次,还有刑事部大大小小的警官们。
这家米花医院几乎腾出了所有的空床位接纳在爆炸中的受难者,还有很多轻伤的人被转移到了附近,甚至更远的医院去。
她一边跑一边想,自己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呢?
服部平次床位边挨着的是曾经她家楼下打工的黑皮小哥,隔壁床位还有那位FBI的黑发男子,她甚至还看到了高中的世良同学……
没有工藤新一,没有江户川柯南。
那一刻寒气几乎瞬间就从她后背涌了上来,一同的还有眼眶的酸热。
服部挥了挥手对她说:
「没事的哦,想见柯南的话他就在ICU旁边的病房……不过他的状态也不怎么好,最好等那个小姐姐醒了再去看他。」
「小姐姐?」她茫然。
「那位灰原哀小姐姐啊,ICU里住着的。」
他们抱着果篮推门而入的时候,刚年满十岁的少年坐在窗边的轮椅上望着窗外。
ICU病房所在的楼层很高,可以俯瞰整个疮痍的米花町。
吉田步美颤着嗓子叫了他一声,他有些木讷地回头,蔚蓝的眼中打翻了深海的墨汁。
毛利兰知道,那个少年身上始终蒙着一层看不透的雾,雾后面有她追寻许久的真相。
可时间越久,她反而越是迷茫。
江户川柯南,不太一样。
她认识一个怼天怼地的正义少年,他无所不能,是她的青梅竹马,是她从天而降的黑衣骑士。
那样一个少年,满心装的都是世间的正义,他说要成为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,他说真相只有一个,他说犯罪手法终究是人类想出来的谜题,我总能解开。
他说我叫工藤新一,是一个侦探。
可他却是一个为了真相头脑发热的白痴,他从不考虑后果,仿佛时刻做好为正义献身的准备,会不自觉地将身边的人一次又一次卷入危险之中。
他也十足得粗神经,对自己的感情感到迟钝,让她饱尝暧昧的酸苦。
后来他永远消失在她的生命中。
取而代之的是这个叫江户川柯南的孩子。
头两年这孩子简直是工藤新一的翻版,有着卓越的正义感和破案能力,还有来自阿笠博士的装备支持。别以为她不知道她的父亲——“沉睡的毛利小五郎”是怎么回事。
可她觉得人生没有什么从头再来的荒唐事,人只能老老实实遵循时间的洪流大步向前,心智与三观也会日渐趋于成熟,圣人们把这个过程称之为成长。
而江户川柯南没有成长为一个如十七岁的工藤新一一般的热血少年。
称之为温血动物可能比较适合,可能这几年见惯了风浪,见够了世面,他对待人世的态度都是理性的,甚至过于理智。
他头脑清晰,仍信奉正义,却不会绝对地划分黑白;不受人摆布,不盲从大流,鼓励思考,亦不过分说教。
简单来说,他信奉自己内心唯一的方向标,是欢笑与血泪堆砌而成,只是毛利兰一点都不清楚它们来源于多少经历与案件。
按理说,没人能将他轻易击垮了。
「兰姐姐,你们来了啊。」
他开口,明明并没到变声期,嗓音却是含砂般的沙哑晦涩。
三个同龄的孩子几乎同时就哭了。
他们一路上来早就听人说烂了,说江户川柯南是福尔摩斯在世,是剿灭跨国黑衣组织的最大功臣,是阻止更大规模爆炸的救世主。
那天的东都铁塔弹雨连天,他们最后将他救出来时,他怀中的少女呼吸都没了。
半大的少年紧紧攥着少女的手,无论人们怎么问,只有两个字密集在他喉间:
「救她,救她,救她……」
可任凭人们怎么用力,也掰不开他如铁般握着少女的左手。
服部平次额上淌着血,对他吼:
「工藤,你放手,再不放,小姐姐就真的没了。」
他一怔,下意识松开了手。
救护车的声音由近至远,江户川柯南突然打了个冷战,踉跄追了两步,却一头昏死在飞驰而去的车后。
后来急救室的灯亮啊亮,亮到少年苏醒,亮到他瘫坐在走廊的拐角经历夜尽天明。
隔壁ICU病房里,少女苍白的脸上罩着硕大的呼吸机,心跳仪一声一声,绿线过得脆弱又缓慢。
毛利兰看到江户川柯南的左手就跟着那样的节奏,一下一下微弱地痉挛。
在江户川柯南理应成长成工藤新一的轨迹中,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?
她当时盯着他看了好久,觉得陌生,觉得熟悉。
后来就释然了。
她看到那曾经贯穿她青春的少年蹲在灰原哀的床前,将少女插满输液管的手贴在他隐蔽的泪上。床上的少女睁了睁无焦的双眼,使了使力,最后微不可闻地问他:
「干嘛?」
他说:
「我好怕当时松了的手,再也握不住你了。」
回答泽野诚义的话,毛利兰曾经用来回答过自己。
曾经的纷繁杂念携着场景,在一瞬间划过二十七岁的毛利兰心头。
宾客云集中,她扑进丈夫怀里,余光瞟见不远处的少年少女,好像是又吵架了,但好像气氛不是那么僵硬,有点别扭,又有点甜蜜。
为什么要让灰原哀当伴娘呢?
记得那天花雨漫天,阳光铺撒,毛利兰从少女手中接过戒指,轻柔又慎重地套给那个将伴自己一生的人。
她的余光能瞟到她的丈夫亦从少年手中接下星钻,而少年退后一步,与少女并肩,蔚蓝的眼中盛满了最真挚的祝福。
这一刻她觉得,她正式将他交到灰原哀手上了。
所以在这个她自己非常幸福的时刻,她想让灰原哀真实的感受到她的感受,同时将祝福带给这个被天使吻过的少女,让她能抛下一切顾虑去爱。
最后,毛利小姐踮起脚尖,为爱人送上一个甜蜜的吻。
「8」
他端着核桃布朗尼,
「只许吃一个,不然又要进胃科病房。」
少女接下,白了他一眼,
「你是医生还是我是?」
江户川柯南挨着她望着远处喧嚣的人群,突然有些孩子气地问:
「诶,要不要去抢捧花?」
灰原哀叼着叉子,
「不要。」
「去嘛。」
「要去自己去。」
「抢到了下一个我们?」
「白日做梦。」
「喂,我们其实二十七了。」
「啊啦,你对过去说再见了,所以你十七。」
今天的江户川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。
但他笑了笑,都等了十年,再等等也没啥。
「9」
「喂兰啊,那小鬼和小姑娘到底有没有在恋爱,我看气氛古怪得很。」
「都说了,我都说了,在啊在啊!」
— END. —